国库空荡,却又另起一室,是为小库房。
钥匙将国库的大门打开,里面积蓄的金银财宝垒不到国库的十分之一,反是一旁的小库房宽敞明亮,内里摆满了无价之宝,琳琅满目。
帝王之心难测,宁兰因跟在柳帝的身后,只他们二人置于这国库之中。
库中财宝匆匆略过,宁兰因跟随柳帝的脚步,进了小库房。
室内三墙本是徒壁,而今却将一切空地置满。
一墙正对门,满墙挂满了画像,画像中的人儿姿态万千,或立,或斜卧,亦或翩然起舞。
定睛看去,便发现这众多画像,乃画的是同一人的音容笑貌。
画际一角,细长的字映入眼帘,即为先皇贵妃毒雯小像。
这里,是为柳帝的密室,里面珍藏了他一切的秘宝,却都与那位逝去的皇贵妃息息相关。
柳葙黎对她讲过,团扇乃是他的娘亲毒雯所偏爱之物,是以每年都会有精美绝伦的团扇被柳帝收入囊中。
如今这左侧墙上满是团扇悬挂,恐怕就是柳帝寄思所为。
而室内的右墙,错落有序地置满了烛火小灯,将室内照的灿亮。
灯下挂着一个接一个的绣球腰坠,令人目不暇接,每个玲珑绣球下的润珠都透着嫣红。
宁兰因不懂,柳帝将她独自带来这里是为何意。
“雯儿是葙黎的亲娘,她唯一留下的东西只有这一个孩子。余下的一切,皆在一场大火之中湮灭,雯儿她不想留给孤任何,却独独留下了葙黎。”
柳葙黎不在场,却是所有人的羁绊所在。
帝王嗓音沉冽,神色不明:“葙黎……相离……”
柳帝脑海中仍记得当年他心爱的毒雯生产时候的模样。
那时他下了朝堂,得知爱妃临盆,他便面容匆急地赶到了皇贵妃的柔仪宫。
那时的帝王刚一脚迈过宫门,便见到了早早守在殿门外的太后。
太后对柳帝的急切了如指掌,见他硬要往内殿去,她便冷声吩咐了宫人:“将宫门上锁,把陛下请离殿口。”
“是。”
那时的柳帝羽翼尚未完全丰满,太后及外戚关系盘根错杂,她的话,帝王不可忤逆。
纵使心中焦急如焚,柳帝也只能乖乖地坐在太后一旁,等着一切结束。
片刻都是煎熬,殿内女声嘶哑尖锐,帝王的面上显出明显地担忧,却在太后看向他的那一刻,面色变得云淡风轻。
可那藏在袖袍中的手,紧握地泛白。
毒雯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尖锐嘶鸣慢慢变得虚脱无力起来,一盆盆的血水止不住的从内殿端出来,生产血光要避着龙气,这满盆的血水没让太后和帝王看到,可这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却躲不过柳帝的鼻息。
他垂下了眼帘,心里变得愈发焦急。
待他情思濒临失控之际,内殿传来了清亮的孩提哭声。
太后面色平静的端坐,悄然去打量柳帝的神色,见他态度淡漠才收回了目光。
老嬷嬷从内殿出来,回到太后身边耳语:“太后娘娘,是个小皇子。”
太后面色如常,只道:“闹挺了这么久,哀家也累了。皇帝,记得看看自己的皇儿,便回自己的地方吧。”
柳帝闻言起身,“是。”
他垂着头,在太后前脚迈出柔仪宫宫门的那一刻,他眼底变得阴鸷。
管事大公公跟在柳帝身边多年,察颜阅色的功夫练的炉火纯青,立刻吩咐陛下的人将宫门落了锁。
公公躲在一旁,低头不言,不看。
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昭示着陛下的亲卫动了手,不留任何活口。
此等场面,管事大公公早已见怪不怪,他习以为常般吩咐人善后。
柳帝进了内殿,却没有去看自己的孩子一眼,直直奔着床榻上的人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