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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需要你们的血书。”

思忖良久,谢文文突然就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刘小天看着他,有些没搞懂他在是说什么胡言乱语,怎么就能要人的血书呢?这种东西也是他能要的吗?

在同样带着疑惑的族长眼中,谢文文却是做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他其实自己都不清楚,如果自己做了,究竟能不能有用,但是,在看着这里的人活的这么小心翼翼的时候,他心中好似被什么抓住,在撕扯,只想寻个办法,救他们,救自己。

他不是为民请命的父母官,身上其实也没有什么该他负责的责任,以前的时候,他们就总是说他活的比任何人都自由,别看他们一个个的不是世子就是郡王,其实,那层身份除了带给他们荣华富贵,留下的只有扣在他们身上一辈子的枷锁,一旦有了身份的加持,他们活的就不如一个白丁。

以前的时候他不认可这种话,那个时候,他只知道,没有身份,在游京那样的地方,你就什么都不是,可后来吧,逐渐才认识到以前是自己着象了,他身上的枷锁不是万民,而是他自己。

“我打算向游京请命,将,北境的姬陵江开凿引流,把活水引到苄安来。”谢文文甫一说完,其余两人就露出了他是异想天开的不可置信的眼神。

将姬陵江的水引到苄安来,该说他是在异想天开还是太过自以为是了?简直史无前例,闻所未闻,无论前朝哪个朝代,无论天灾是如何的艰难,饶是如今,天子都只有迁移居民之计,都不曾有人萌生过这样的想法。

他们觉得谢文文就只是说说而已,毕竟,这句话也只能听听而已,根本没有实践的可能,然谢文文却是郑重其事道:

“北境的姬陵江是距离苄安最近的一条江河,常年四季不断流,此条河孕育了姬陵江两岸的无数生灵,两岸人民靠着这条河,自给自足,丰衣足食。且北境常年风调雨顺,而苄安江河日下,指望老天爷下雨暂时是没可能的,不如,请命求天子开渠。”与其等着天爷下雨,将苄安视为无用之地,任由它自生自灭,倒不如放手一试。开渠引流虽然史无前例,但未尝不可一试,创造一次前例?若是能成,不管往后几年还是百年,姬陵江都是北境以及苄安的生命之源,不可或缺,有了这条河流的滋养,苄安从此不再饱受天干之苦,民生安定,才是佳话。

然谢文文所言实在太过震撼,也着实一鸣惊人,刘小天听着他的激昂之词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他没想到,谢文文居然还能把主意打到了姬陵江去,虽然他一向胆子大,可这一次也并非他说的这么容易,张口就来,丝毫见不到这其中的坎坷与艰难。耍嘴皮子谁不会,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一出,可这根本就不是他说的这么简单,要是请命很容易就批下来的话,这天子不就是有求必应了么,他的威严何在?再说这卫国八方,区区一个苄安,能一呼百应吗?能够让天下人因为他们而大动干戈吗?这可是劳民伤财的事,做好了对苄安的百姓来说是好事,可对于其他毫无干系的人却要因此付出许多代价,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好事,既然如此,那么支持的人又能有多少?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真心为百姓谋福祉的人又有多少呢?这其中有各有利弊,权衡之下,结果当真就能如意吗?

他刘小天虽然只是个市井之流,不懂治国安民之道,可却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莽之徒,他眼里尚且都有权衡利弊,天子臣民之顾虑,那么,在其他人眼里亦是如此。

而族长却是有其他想法,纵然谢文文所言的确是他们如今从根本上解决旱灾问题最有效的办法,如果能成,的确对他们苄安来说,将是百年乃至千万年的福祉,让他们从此不再为水源困扰,从此,良田有耕,但,此法并不容易施行。

不说,他们的请命究竟能不能到达天子的明堂,就是当真被天子看见了他们的艰难,心生怜悯,又岂会当真如他们所愿,求来这一浩大的工程?

从北境到苄安啊,这可是不短的距离,百公里的路程,从姬陵江开始挖渠到苄安,得需要多少个日日夜夜,又需要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才能达到他们实际设想的效果?

这笔不小的开支,朝廷又是否能够拿得出来?如此劳民伤财的事情,其实不管做得好与不好,一旦有了影响,对于在位的天子来说,都是一次抨击。

“可是……开渠劳民伤财,怕是……”

族长犹豫,虽然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他们两人都知道那剩下的半截话是什么意思。

谢文文既然在说,也不是完全没有考量过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比谁都清楚,一旦宋元昇肯下旨开渠,那么他必将付出代价,一旦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后世人对他的赞誉还是抨击,都是物极必反四字。

但,这总归于天下百姓来说,是济世也是救人。

非是他突然心软,而是,设身处地的一想,其实自己与穷途末路的他们,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呢。

“所以我不能保证一定就能求下圣旨,但是,我在想办法了。”其实,谢文文他自己都不确定,就是自己去亲自同宋元昇相求,是否就能求得宋元昇开恩,答应开渠一事,这事事关重大,宋元昇一人怕是做不得主,只是到时候要看他怎么同朝臣内阁周旋了,让他们都松口。

不过自己这一求,与宋元昇之间,怕是永远都还不清了。

无论恩恩怨怨,还是旧情与否。

“你有什么办法?”

刘小天显然的不太信谢文文能搞定这件事,这求的可不是别人,而是当朝天子,万人之上的天下之主,哪里就好容易跟他们这样的人共情?能够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就下旨开渠的?

也不是说他不信谢文文,就算现在在他面前夸下海口的人是白行云亦或者是沈胥,他也同样是不信的。

这关系到的何止是他们这周围的普通百姓的生死存亡,更是关系到朝廷与君主的决策,事关社稷,要觉得这件事当真如他谢文文所言的这般轻而易举,那就真是匪夷所思了。

但他如此正色,为他所言愁眉不展,忐忑不安,而谢文文却是轻松做派,还有心思跟他兜起了圈子,刘小天真想糊他一巴掌去,让他分清此时此刻绝非能玩笑的时候。

“你猜。”

刘小天一脸无语,他疾言厉色的瞪着他,急的只差原地打转了,而始作俑者却比谁都轻快,这凭什么啊?

“跟我你还玩你猜我猜的游戏?你多大了谢文文?”

是个人都能听出刘小天语气里的不耐与急色,这也不是在问他的年纪,而是让他自己意识到他已经不是三岁孩童那般天真无邪了,谢文文却是顾左右而言他,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还一本正色的回答:

“我生辰在十一月初三。”

刘小天一噎,跟吞了苍蝇似的,难以形容。

他们是不是跑题了?他们的问题重心不应该在开渠的事情上吗?怎么就跑到谢文文的生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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