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体悟世情（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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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天摆摊——其实不是原意的最后一天，是不得不。

两个“筑基初期”的低档丹药地摊主“兼职”给人看诊，而且打着学过但不精的牌子，什么伤病患都免费看，摆明了就是用免费看诊增加医修经验。也因此还真有不少拮据的散修来找两人看诊开药。

这个时候，就显出蒋林煜真医修的本事了。木兰承认，有几个伤病复杂的练气她都甚至不知道从何下手：内外交加的练气伤病患，她没治过也不可能去费力以筑基初期丹修的身份去治。

蒋林煜非常清楚木兰这些年大多在拼命练剑或是出危险任务，从来没有一边压制修为一边为医治低阶修士治疗，所以碰到这种情况，都是他先诊治、然后给一个省钱但效果差、一个费钱但效果好的方案，最后还让“师弟”复诊。两人虽然是同门同道统、上的课看的书也一致，但几百年下来，手法已经是两条路子。

可明远仙城的环境委实不好。底层没背景的散修即使没有恶意，可也带了一身坏习惯——连他们自己都没发现这些坏习惯会影响自己的心境。

木兰其实也有些不耐，要是费劲开医馆后还要天天跟这些人打交道，那还是换个地方吧。虽然活了八百多年，但本性在那里，改不了。

包括对付，嗯，啥丝来着？真是过去的时间太久、太久了，哪怕是元婴修士的脑子也不记得了。

“……你们的东西跟那家……你们这些黑心的卖家……”

已经七八十岁显老态的筑基初期，到处倚老卖老不说还动不动破口大骂。此时他大概觉得多花了十块灵石，正在滔滔不绝地抱怨谩骂，同一个话题翻来覆去、反反复复地讲着，一副快要入魔而不自知的样子。

木兰压根懒得理，半个字也不回，将对方气得半死。

蒋林煜见木兰连理都不理，也放平心态，一脸淡漠。其实他完全没料到，木兰纯粹是因为对方没有骂粗话而放过对方。何况，两个人很清楚，这个老筑基心境崩坏至此，也活不了几年了，甚至有可能死前降到练气，所以委实不值得与之计较。

街对面来了个熟客，准确地说是半个多月前来看诊买药的练气女修，二十多岁的练气四层，说没有前途也不见得，但要说前途无量也不太可能。她一见来找茬的“前辈”，吓得不敢前进，甚至连带着对这个一度信任了个把月的丹药摊子起了怀疑：既然筑基都大骂，说明这两个摊主的水平很一般？可她确实要确诊一下才放心，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去找隔壁街区那家贵死人的医馆？

不曾想，老筑基一见这女修躲躲闪闪想给丹药摊子送生意，平日里看这些女修不顺眼的气立刻爆发。“你们这种破烂女人，不好好在家生孩子，出来丢人现眼不说，还跟不三不四的黑心卖家勾——”

呼——碰——

木兰一巴掌将那老筑基扇出半里地——如果去隔壁医馆，治疗费用大概正好是他的全部身家。

周围津津有味看热闹的低阶散修们全被吓得缩成一团。刚才那一掌，绝对不是筑基！

“不废了？”蒋林煜淡淡瞥一眼，“演技”非常好地递话题。

“脏。”木兰表情姿势半点不改。“要不我们就做到今天吧。”

“行。”

“你们要买东西，要看诊的，趁现在。等会我们就走，不会回来。”

对面吓坏的女修愣了几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前辈！前辈！我来复诊的！”

木兰对这名可能被过度采补的女修并没有特别优待，只是尽到医修的职责，对这女子欲言又止的情态完全不给任何反应。十八岁之后，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何况还是修士。她完全无视修士的阅历比凡人少得多，三十岁的筑基大概还不及十五岁的凡人，心智如果跟不上修为彻底就是悲剧，所以很多时候，世家子弟在早期可能晋阶速度快，可惜如果被家族血缘竞争环境坏了心境，出现高阶修士的比例会低得不像话。当然，风气不良的宗门里，情况可能更糟。

***

明远仙城不是让人愉快的地方。准确地说，弗晨界整体不见得多美好，听说更加类似万年前的风鸣界。

木兰听到最后那句，才明白蒋林煜选这个历练地的用意，同时也知道为什么他宁愿多等几十年也要邀请她同行。

“这些家伙以为我们是行走的免费内丹呢！”邪修的味道，闻都能闻出来。